萧红:感情的碎片
近来觉得眼泪常常充满着眼睛,热的,它们常常会使我的眼圈发烧。然而它们一次也没有滚落下来。有时候它们站到了眼毛的尖端,闪耀着玻璃似的液体,每每在镜子里面看到。
一看到这样的眼睛,又好象回到了母亲死的时候。母亲并不十分爱我,但也总算是母亲。她病了三天了,是七月的末梢,许多医生来过了,他们骑着白马,坐着三轮车,但那最高的一个,他用银针在母亲的腿上刺了一下,他说:
“血流则生,不流则亡。”
我确确实实看到那针孔是没有流血,只是母亲的腿上凭空多了一个黑点。医生和别人都退了出去,他们在堂屋里议论着。我背向了母亲,我不再看她腿上的黑点。我站着。
“母亲就要没有了吗?”我想。
大概就是她极短的清醒的时候:
“……你哭了吗?不怕,妈死不了!”
我垂下头去,扯住了衣襟,母亲也哭了。
而后我站到房后摆着花盆的木架旁边去。我从衣袋取出来母亲买给我的小洋刀。
“小洋刀丢了就从此没有(www.lz13.cn)了吧?”于是眼泪又来了。
花盆里的金百合映着我的眼睛,小洋刀的闪光映着我的眼睛。眼泪就再没有流落下来,然而那是热的,是发炎的。但那是孩子的时候。
而今则不应该了。
(署名萧红刊于1937年1月10日《好文章》第7期)
丁玲:风雨中忆萧红
丁玲:风雨中忆萧红 本来就没有什么地方可去,一下雨便更觉得闷在窑洞里的日子太长。要是有更大的风雨也好,要是有更汹涌的河水也好,可是仿佛要来一阵骇人的风雨似的那么一块肮脏的云成天盖在头上,水声也是那么不断地哗啦哗啦在耳旁响,微微地下着一点看不见的细雨,打湿了地面,那轻柔的柳絮和蒲公英都飘舞不起而沾在泥土上了。这会使人有遐想,想到随风而倒的桃李,在风雨中更迅速迸出的苞芽。即使是很小的风雨或浪潮
萧红:茶食店
萧红:茶食店 黄桷树镇上开了两家茶食店,一家先开的,另一家稍稍晚了两天。第一家的买卖不怎样好,因为那吃饭用的刀叉虽然还是闪光闪亮的外来品,但是别的玩艺不怎样全,就是说比方装胡椒粉那种小瓷狗之类都没有,酱油瓶是到临用的时候,从这张桌又拿到那张桌的乱拿。墙上甚么画也没有,只有一张好似从糖盒子上掀下来的花纸似的那么一张外国美人图,有一尺长不到半尺宽那么大,就用一个图钉钉在墙上的,其余这屋里的装饰
萧红:放火者
萧红:放火者 从5月1号那天起,重庆就动了,在这个月份里,我们要纪念好几个日子,所以街上有多少人在游行,他们还准备着在夜里火炬游行。街上的人带着民族的信心,排成大队行列沉静地走着。 五三的中午日本飞机26架飞到重庆的上空,在人口最稠密的街道上投下燃烧弹和炸弹,那一天就有三条街起了带着硫磺气的火焰。 五四的那天,日本飞机又带了多量的
本文Hash:82589ea5343fb74206f090bf531bb56be29add08
声明:此文由 ninja 分享发布,并不意味奇学网赞同其观点。文章内容仅供参考,此文如侵犯到您的合法权益,请联系我们。
相关推荐
-
萧红:女子装饰的心理
萧红:女子装饰的心理 装饰本来不仅限于女子一方面的,古代氏族的社会,男子的装饰不但极讲究,且更较女子而过。古代一切狩猎氏族,他们的装饰较衣服更为华丽,他们甘愿裸体,但对于装饰不肯忽视。所以装饰之于原始人,正如现在衣服之于我们一样重要。现在我们先讲讲原始人的装饰,然后由此推知女子装饰之由来。 原始人的装饰有两种,一种是固定的为黥创文身,穿耳,穿鼻,穿唇等;一种是活动的,就是连系在身体上暂时
-
萧红:永久的憧憬和追求
萧红:永久的憧憬和追求 一九一一年,在一个小县城里边,我生在一个小地主的家里。那县城差不多就是中国的最东最北部黑龙江省所以一年之中,倒有四个月飘着白雪。 父亲常常为着贪婪而失掉了人性。他对待仆人,对待自己的儿女,以及对待我的祖父都是同样的吝啬而疏远,甚至于无情。 有一次,为着房屋租金的事情,父亲把房客的全套的马车赶了过来。房客的家
-
萧红:最后的一个星期
萧红:最后的一个星期 刚下过雨,我们踏着水淋的街道,在中央大街上徘徊,到江边去呢?还是到哪里去呢? 天空的云还没有散,街头的行人还是那样稀疏,任意走,但是再不能走了。 郎华,我们应该规定个日子,哪天走呢? 现在三号,十三号吧!还有十天,怎么样? 我突然站住,受惊一(www.lz13.cn)般地,哈尔滨要与我们别离了!还有十天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