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曾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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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曾祺作品_汪曾祺散文集
汪曾祺作品_汪曾祺散文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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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曾祺:胡同文化
汪曾祺:胡同文化 北京城像一块大豆腐,四方四正。城里有大街,有胡同。大街、胡同都是正南正北,正东正西。北京人的方位意识极强。过去拉洋车的,逢转弯处都高叫一声东去!西去!以防碰着行人。老两口睡觉,老太太嫌老头子挤着她了,说你往南边去一点。这是外地少有的。街道如是斜的,就特别标明是斜街,如烟袋斜街、杨梅竹斜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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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曾祺:《花园》茱萸小集二
汪曾祺:《花园》茱萸小集二 在任何情形之下,那座小花园是我们家最亮的地方。虽然它的动人处不是,至少不仅在于这点。 每当家像一个概念一样浮现于我的记忆之上,它的颜色是深沉的。 祖父年轻时建造的几进,是灰青色与褐色的。我自小养育于这种安定与寂寞里。报春花开放在这种背景前是好的。它不至被晒得那么多粉。固然报春花在我们那儿很少见,也许没有,不像昆明。 曾祖留下的则几乎是黑色的,一种类似眼圈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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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曾祺:葡萄月令
汪曾祺:葡萄月令 一月,下大雪。 雪静静地下着。果园一片白。听不到一点声音。 葡萄睡在铺着白雪的窖里。 二月里刮春风。 立春后,要刮四十八天摆条风。风摆动树的枝条,树醒了,忙忙地把汁液送到全身。树枝软了。树绿了。 雪化了,土地是黑的。 黑色的土地里,长出了茵陈蒿。碧绿。 葡萄出窖。 把葡萄窖一锹一锹挖开。挖下的土,堆在四面。葡萄藤露出来了,乌黑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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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曾祺:冬天
汪曾祺:冬天 天冷了,堂屋里上了槅子。槅子,是春暖时卸下来的,一直在厢屋里放着。现在,搬出来,刷洗干净了,换了新的粉连纸,雪白的纸。上了槅子,显得严紧、安适,好像生活中多了一层保护。家人闲坐,灯火可亲。 床上拆了帐子,铺了稻草。洗帐子要挑一个晴明的好天,当天就晒干。夏布的帐子,晾在院子里,夏天离得远了。稻草装在一个布套里,粗布的,和床一般大。铺了稻草,暄腾腾的,暖和,而且有稻草的香味,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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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曾祺:草木春秋
汪曾祺:草木春秋 木芙蓉 浙江永嘉多木芙蓉。市内一条街边有-棵,干粗如电线杆,高近二层楼,花多而大,他处少见。楠溪江边的村落,村外、路边的茶亭(永嘉多茶亭,供人休息、喝茶、聊天)檐下,到处可以看见芙蓉。芙蓉有一特别处,红白相间。初开白色,渐渐一边变红,终至整个的花都是桃红的。花期长,掩映于手掌大的浓绿的叶丛中,欣然有生意。 我曾向永嘉市领导建议,以芙蓉为永嘉市花,市领导说永嘉已有市花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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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曾祺:翠湖心影
汪曾祺:翠湖心影 有一个姑娘,牙长得好。有人问她: 姑娘,你多大了? 十七。 住在哪里? 翠湖西。 爱吃什么? 辣子鸡。 过了两天,姑娘摔了一跤,磕掉了门牙。有人问她: 姑娘多大了? 十五。&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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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曾祺:国子监
汪曾祺:国子监 为了写国子监,我到国子监去逛了一趟,不得要领。从首都图书馆抱了几十本书回来,看了几天,看得眼花气闷,而所得不多。后来,我去找了一个老朋友聊了两个晚上,倒像是明白了不少事情。我这朋友世代在国子监当差,侍候过翁同龢、陆润庠、王垿等祭酒,给新科状元打过状元及第的旗,国子监生人,今年七十三岁,姓董。 国子监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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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曾祺:看画
汪曾祺:看画 上初中的时候,每天放学回家,一路上只要有可以看看的画,我都要走过去看看。 中市口街东有一个画画的,叫张长之,年纪不大,才二十多岁,是个小胖子。小胖子很聪明。他没有学过画,他画画是看会的。画册、画报、裱画店里挂着的画,他看了一会就能默记在心。背临出来,大致不差。他的画不中不西,用色很鲜明,所以有人愿意买。他什么都画。人物、花卉、翎毛、草虫都画。只是不画山水。他不只是临摹,有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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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曾祺:星斗其文,赤子其人
汪曾祺:星斗其文,赤子其人 沈先生逝世后,傅汉斯、张充和从美国电传来一幅挽辞。字是晋人小楷,一看就知道是张充和写的。词想必也是她拟的。只有四句: 不折不从亦慈亦让 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这是嵌字格,但是非常贴切,把沈先生的一生概括得很全面。这位四妹对三姐夫沈二哥真是非常了解。荒芜同志编了一本《我所认识的沈从文》,写得最好的一篇,我以为也应该是张充和写的《三姐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