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国平:生活的减法
这次旅行,从北京出发是乘的法航,可以托运六十公斤行李。谁知到了圣地亚哥,改乘智利国内航班,只准托运二十公斤了。于是,只好把带出的两只箱子精简掉一只,所剩的物品就很少了。到住处后,把这些物品摆开,几乎看不见,好像住在一间空屋子里。可是,这么多天下来了,我并没有感到缺少了什么。回想在北京的家里,比这大得多的屋子总是满满的,每一样东西好像都是必需的,但我现在竟想不起那些必需的东西是什么了。于是我想,许多好像必需的东西其实是可有可无的。
在北京的时候,我天天都很忙碌,手头总有做不完的事。直到这次出发的前夕,我仍然分秒必争地做着我认为十分紧迫的事中的一件。可是,一旦踏上旅途,再紧迫的事也只好搁下了。现在,我已经把所有似乎必须限期完成的事搁下好些天了,但并没有发现造成了什么后果。于是我想,许多好像必须做的事其实是可做可不做的。
许多东西,我们之所以觉得必需,只是因为我们已经拥有它们。当我们清理自己的居室时,我们会觉得每一样东西都有用处,都舍不得扔掉。可是,倘若我们必须搬到一个小屋去住,只允许保留很少的东西,我们就会判断出什么东西是自己真正需要的了。那么,我(www.lz13.cn)们即使有一座大房子,又何妨用只有一间小屋的标准来限定必需的物品,从而为美化居室留出更多的自由空间?
许多事情,我们之所以认为必须做,只是因为我们已经把它们列入了日程。如果让我们凭空从其中删除某一些,我们会难做取舍。可是,倘若我们知道自己已经来日不多,只能做成一件事情,我们就会判断出什么事情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了。那么,我们即使还能活很久,又何妨用来日不多的标准来限定必做的事情,从而为享受生活留出更多的自由时间?
周国平:另一个韩愈
周国平:另一个韩愈 去年某月,到孟县参加一个笔会。孟县是韩愈的故乡,于是随身携带了一本他的集子,作为旅途消遣的读物。小时候就读过韩文,也知道他是文起八代之衰的大文豪,但是印象里他是儒家道统的卫道士,又耳濡目染五四以来文人学者对他的贬斥,便一直没有多读的兴趣。未曾想到,这次在旅途上随手翻翻,竟放不下了,仿佛发现了,一个深通人情、明察世态
周国平:在维纳斯脚下哭泣
周国平:在维纳斯脚下哭泣 一八四八年五月,海涅五十一岁,当时他流亡巴黎,贫病交加,久患的脊髓病已经开始迅速恶化。怀着一种不祥的预感,他拖着艰难的步履,到罗浮宫去和他所崇拜的爱情女神告别。一踏进那间巍峨的大厅,看见屹立在台座上的维纳斯雕像,他就禁不住号啕痛哭起来。他躺在雕像脚下,仰望着这个无臂的女神,哭泣良久。这是他最后一次走出户外,此后瘫痪在床八年,于五十九岁溘然长逝。 海涅是我十八岁时
周国平:树下的老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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